-原作向,原创攻
Chapter 1
叶修被带走的时候,距离比赛刚结束不到一小时,他一路闲庭信步般从选手通道走出来,绕过一段弯路,接他的人在身后跟着他,步调间的距离不紧不慢、不近不远,像是一列训练有素的工蜂似的,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一行人沉默着很快走到了车前。
以叶修的眼光看,这无疑是辆豪车,虽然他没什么研究,但看车外形便知,必定是那种用千金堆出来的低调的豪奢,车身通体泛着一种冷金属的黑色光泽,极亮。这不是叶家的车,他也看出来了,叶家背景显赫,作风却一贯朴实。
有人上前给他打开车门,腰背弓出“请”的弯度,叶修分寸未动,微微侧过脸,从午后黄昏打在他侧颜上的角度看,从眉梢到下颌的线条泛着毛绒绒的光感,将苍白皮肤笼出一种懒洋洋的和煦,叶修的五官里眼睛尤其长得秀气,眼珠却乌压压的沉寂下来。
带队的领头男人错开他的眼神,低低称呼一句:“少爷,请上车吧。”
“哦。”叶修从兜里掏出烟盒,摇出一根香烟——也只剩这一根了,他不抽,只挟在两指间,突然回头朝着比赛场馆的方向看去一眼,也只是这一眼了。就这样上了车。
“你是第一次来吧。”车里空间很大,布置更是豪奢,叶修一人独坐在后座,前座坐着司机和领头的男人,其他人在另一辆车。他百无聊赖,“我没见过你。”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知道这是在问他,便侧过身恭谨地回答:“是的,少爷。”
叶修对着他笑了一笑,眼钩弯起来的弧度把那股沉寂一下子粉饰掉了,“上一个这么叫我的人是我家里五十多岁的园丁陈叔。”
对方从善如流,改口道:“先生。”
这一次他嘴角也弯起来了,“等到了,也别这么喊。”叶修眨一眨眼,“他听了不高兴,罚你多不好。”
对方神色一肃,朝他颔首应下,却没再出声了。
叶修也没说话了,打比赛的全神贯注对职业选手来说是一种剧烈的消耗,车里熏着似檀似兰的香,极幽淡,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也很熟悉,是每次打完比赛来接他时都会放的熏香,从没有遗漏过。
他干脆靠在窗前睡着了。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是被人从车里抱了出来,来人把他抱得很轻松,从膝弯到臂间一把稳稳捞起,仿佛他一个178的成年男人是一片没有重量的树叶。有人在一旁给他身上披上薄毯,对方把他抱在怀中,轻轻地掖了掖毯子,几乎把他蜷起来的身体都盖住了,叶修觉浅,此时已经醒得八九分,他听到对方说话,语气也很轻,询问那个领头的男人,他在车上睡了多久。
“没多久,路上睡了会儿。”他抬起原本靠在来人肩膀上的脑袋,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醒了?”来人也就对着身边吩咐道:“给夫人准备上晚饭。”
“是。”
“……”叶修听着这么一句就要下来,奈何对方的手把他稳稳地按住,他不得挣脱,声音闷在对方的胸膛里,含含糊糊的,“你每次非得这么恶心我一句啊?”
“没有啊。”
叶修被他抱在怀里,对方边走边说话,“你不喜欢?”
叶修懒得再搭理他,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他有手有脚的,自己走不行吗。
对方也没搭理他,继续抱着,一边又问:“那叫你叶哥哥?”
“随便你。”叶修从他怀里跳下来,毯子披在肩上,他刚睡醒的时候脸色总有些泛白,气血不好的样子,此时脸庞雪一般,眉头微蹙起,脚下有些不稳,对方及时攥住他的手臂,“你又没好好吃饭。”
“待会就吃了。”他缓了两秒,把手臂从对方的桎梏中抽出来,“我走几步就好。”
几乎是同一秒,对方又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低血糖又犯了?”
“今天怎么是你的人来接我。”叶修看着他,声音很平静,语调仿佛也只是叙述般的,“我爸呢?”
这个他名义上的未婚夫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此时覆身过来,阴影像是一座小山将他掩盖,他对着他笑了笑,叶修的手指被他攥在手心里揉搓,“爸生病了,把你托付给了我。”
“哦,是吗。”叶修面上没什么情绪,不动声色地任他揉着自己的手指,在对方的嘴唇凑过来的一瞬间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避开这个突发的亲吻。
他的脸色太白了,眼睛却亮得惊人,“吃饭吧。”
Chapter 2
佣人陆陆续续盛上各样菜式,寻常人若是看了,还道是什么盛大宴会,花样繁多眼花缭乱,然则这个排场也只是给叶修上晚餐而已。
叶修对徐家这种铺张浪费见惯不怪了,径直去净了手,徐嘉言亲自给他盛上一碗汤,也径直坐到他身边来,凑得很近,没有一副要好好吃饭的正经样子,叶修懒得理他,自己先舀起一勺汤抿了一口。只要是在游戏以外的场合,他吃相都很斯文,餐桌上的腰身挺得直且自然,下颌收紧的线条,嘴唇抿起的弧度,进食时轻微滑动的喉结,乃至抬手捏起汤勺又放下的姿势,简直是教养完美,细节周到,无一不好,那些在徐嘉言眼里吵闹的烦杂的惹人厌恶的东西一一都从他身上流水般褪去,他又是那个矜持的,端丽的,与他一路人的叶家大哥哥了,他们这种自小受最正统教育的大院子弟,不正是该这样吗?
叶修就该是这样。
徐嘉言见他喝完这一碗汤了,又给他亲自夹了几筷菜,叶修终于侧过头看他一眼,因为刚喝完一碗热汤,苍白似雪一般的脸庞也被热意熏出了几分血色,嘴唇是水亮的鲜红。
“我自己来吧,你也吃一点。”然后又专心致志地吃起了菜,他吃得快,却细致,没那种饿急的难看。
除上面那句客套,整个用餐过程中没有再多一句话了——叶修待在徐家的时候话不怎么多说,这句话说了给徐嘉言,他也不会听,因为话都给他基本说完了,事无巨细,但凡是叶修的事,叶修不说,他也了若指掌。
这桩一年多前由两家长辈不容反抗强硬订下的婚事,叶修也没什么更多好说的,他这些年一直在外打职业比赛,在长辈们眼里这就是离经叛道不务正业,这些年徐家发展的势头很好,风头一时无两,有些隐隐追赶叶家的意思。叶修离家多年,也只是略耳闻一些,倒是叶秋跟他嘀咕过,对圈里头那些隐隐绰绰说这是他哥占便宜了的酸话大为不满,这叫什么话,他哥除了爱打游戏了点外,叶家大公子还有哪里不够好?
还行,还行。叶修一边倒腾着材料一边随口敷衍弟弟几句,叶秋给他这不当回事的态度气的,炮口方向一时掉转,怒问混账哥哥今年什么时候回家还回不回了——这下叶修干脆不回答他了,直接关掉了聊天窗口。
这桩从天而降的婚事他想过,他迟早要回去的,届时实在处不来再商量着办,看着办,子女婚事对他们家里这层背景的来说,既重要,又不是很重要,不就是联姻么,他看得很开,家族义务之一,在他现阶段的人生安排中尚还没叫到号,先排着吧。
徐嘉言这个名字,在十五岁离家的那天之前,叶修有印象,一个大院的,基本都认识,小时候的玩伴,但再多也没有了。
再然后,这个人亲自找上了他。
就在荣耀职业联赛第六赛季总决赛结束的当天晚上,叶修领教了这位多年未曾谋面的未婚夫的风范。
……
这顿晚餐徐嘉言没吃几口,他等叶修吃完了,把筷子放下了,才听上去很好商量似的,说:“今天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叶修慢条斯理地把嘴唇和手都用纸巾细细擦过一遍,他吃得也不多,但足够缓解高强度比赛后带来的低血糖虚弱感,叶修告诉他:“后天还要打一场。”
这话听在徐嘉言耳朵里,怎么想就是他的事了,后天前面还有明天、还有今晚,这些时间。他既然这么问,就是理所当然的要叶修有所准备。
“行。”他看一眼手上腕表的时间,晚餐结束的时间正好是六点,因为接叶修的关系,相较于平常来说早了些,晚上也特地腾出了空来。事实上,就算叶修不告诉他有什么安排,他也早都知道,职业选手(尤其是叶修)的行程简单的只有两点一线,他特地询问的意思,从他这个角度,实则是出于未婚夫身份对叶修的一种绅士风度。
叶修不置可否,徐大少派头比他大得多,不涉及荣耀的相关事情一贯由他安排,涉及到荣耀的事情徐嘉言也不会插手进来,实在是很懂分寸很知进退,但,这次他既然说了后天还要打比赛,这本就是他的一个表态。大家本应心照不宣。
徐嘉言恍若不觉,亲昵地将右手臂圈在叶修的肩膀上,形成一种近乎强硬的霸道姿态,周围佣人视若未闻,餐桌上的一盘盘残羹珍馐又被鱼龙游般撤走,一切都有条有理,静如止水。
直到叶修一把将他的手拍下来,“啪”地一声,力道不重,叶修把上车前挟着的那支烟从口袋里掏出来,咬在嘴里,声音也不重。
“力气大了,被捏得痛。”
徐嘉言对他笑笑,顺手也把自己的打火机拿出来,给他点上烟。
烟雾一瞬间蒸腾而上,叶修没再说话,低头垂着的眉目被模糊在烟气里,长眉乌睫,映在徐嘉言眼里,莫名生出一种奇异的“很淡”感。
Chapter 3
徐嘉言想到大半年前见到叶修的第一面。
是一个夜色凉如水的晚上,城市上空无星、无云,倾盆的黑暗里只有一钩弯月惨白得清晰。
见过月亮吗?冰冷的,高悬的,光辉照人的月亮。
叶修一行人从选手通道走出来,用众星拱月来形容其实不太合适,因为这行人的气氛分明是凝重的、丧气的,其他人簇拥着叶修,又离叶修有一段距离,像是不敢靠近又不想靠近,但并不妨碍被簇拥着的这个人在夜色里的醒目。就像是破开乌云压顶的一悬明月,叶修领着队伍带头走出来的时候,是极亮的。
这并不是说叶修的面容有惊艳绝伦到多么夸张的程度,事实上,在徐嘉言见到叶修的第一眼,他的脸乃至身材诸如别的都不是吸引徐嘉言注意力的第一点。
应该说,叶修出现在别人视线中的第一眼,最具冲击力的是他的白,白如白雪的白,白如白蛾的白。
他披着嘉世砖红色的队服,上面绣着枫叶与战矛组成的队徽。里面套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瘦削的下颌微陷在领口里。他侧过头与身后快几步齐肩上来的女孩子说话,这女孩子也很美,在呈给徐嘉言的资料里,他知道这个女队员叫苏沐橙,是叶修的搭档。
这样的漂亮,仍不及叶修的白。
徐嘉言站在墙边倾斜的阴影里,他不出声,仿若一尊静静观察人间的佛像,这尊佛像的目光牢牢锁在夜色里最亮的一抹白上。叶修很快发现了他,徐嘉言之所以察觉到了,是叶修把插在衣兜里的右手拿了出来,露出一截手腕比毛衣的袖口还白,雪似的惊人。他应该没什么表情,资料里以及少年时接触过印象里的叶修,并不像是会为此产生情绪波动的性格,徐嘉言猜测。他又起码应为自己的到来而诧异一下,他相信在此之前叶家有给他发过自己——这个突然到访的未婚夫的照片。
你们先回去,我这有个朋友有点事。他听到叶修对一行队员说,苏沐橙朝他的方向瞥去一眼,但没说什么话,笑着答应了。于是一行人陆陆续续经过叶修和徐嘉言的身边,往目的地走去,不是再没有其他人好奇和揣测的眼光,在他们眼里,队长“叶秋”除了因为荣耀认识的以外,还从未与其他的人来往过,这个“其他人”的定义范围,基本局限在赞助商以及商业化相关人载等,在这个晚上——嘉世未能进入第六赛季总决赛仅能旁观冠军争夺战的失意之夜,“叶秋”能和一个看上去明显就不属于职业选手的男人有什么事?
徐嘉言对这些注目礼视若无睹,叶修踱了几步已至他身前,那种极亮的白直面在徐嘉言眼前,这是一种怎样的视觉传达呢,就好像,只要伸手,即可揽月。这悬月亮不在天上,正在他面前。
“徐嘉言吗?”是叶修先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点惯抽烟的烟嗓似的一点哑,在沉静似水的周遭里流入耳中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他不意外对方突然的到来,徐嘉言也不意外他直白的认出,在那段久远的少年时光里,这个父母邻里常挂在嘴边的“叶家大哥哥”,就已经是大院里出了名的聪明机敏“别人家孩子”了。
开门见山,徐嘉言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姿态,叶修懒洋洋地接住了,他的右手,是一种绸缎般的、从徐嘉言掌中“滑”过的柔软。一双极美极白的手,一双精心保养的手,适合挟着烟,适合敲键盘,也适合握着别的什么东西。
——这就是徐嘉言的第二眼感觉。
他的腰也很细,唇也很软,红色很衬他的白,嘉世队服堆在腰间像是用挣不开的红绸将他束缚,他的手被捏着,最锋利与最柔弱的地方被挟持住了,双腿被徐嘉言分开的时候,他的身体只抖了一下,他没有再动。他独自一人面对着徐嘉言的时候,当玫瑰狭路相逢猛虎,当月亮忽下人间来,谁能仅仅是路过,而不摘下来?
叶修怕疼。这是徐嘉言的第三眼感觉。
他的脸色疼得发白,本身就白,此番脸庞几乎是白得透明了,眼泪自眼眶跌落下来的时候,好像玻璃上滚过水珠,徐嘉言用舌头给他舔去,只要徐嘉言动上一动,他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滚下新的水珠。这种眼泪不是出自于主观意愿,实在是疼痛让他生理难以忍受。这给徐嘉言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好像他不是在与一个男人做爱,而是强行把神明从天上拉了下来。
对叶修的侵犯即是渎神。徐嘉言几乎是一瞬间感到涌上脑间的快意将他思绪都淹没。他低声说他娇气,还没全部干进去呢,这就受不住了。又说他里面好热,好软,夹得好紧,他想射在里面。他企图用这种话臊他,叶修拧着眉头,他只是在强忍这种疼痛,却没有别的多余情绪。直到徐嘉言牵着他的手,摸到他小腹上,几乎是恶意的让他感受平坦小腹上被阴茎顶起的微凸弧度,徐嘉言说:要是把你操怀孕了,你就别去打游戏了,回北京在家里给我生孩子。
叶修猛地一抖,生理上剧烈的疼痛令他已经有些难以思考了,听到不能打游戏这种话,身体却仍旧会下意识地产生反应。
什么时候结婚?徐嘉言又问,这一次,他插入得更深了,叶修喉咙里逸出一声抗拒的哭腔,冷汗浸湿额发,嘴唇呈现出一种干裂的苍白的淡红色,流泪与汗湿令他显而易见的缺水了,徐嘉言拧开矿泉水的瓶盖,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含在嘴里尽数喂给叶修,叶修的嘴唇微微张开,被他一边喂水一边舔舐,等到这一口水喂完了,嘴唇仍被徐嘉言含着,叶修的舌尖被他吮住,以一种近乎下流的方式模仿着抽插的动作在口腔里搅动。当最剧烈的那一波疼痛过去后,随之而来的是耳鬓厮磨带来的奇异的快感,是陌生的、叶修从未涉猎过的感觉,比疼痛更令人难以忍受。
徐嘉言一边插他下身的穴,一边玩他挺立的淡红色的乳头,他上身是不着寸缕的,高领毛衣在最开始的挣扎间被徐嘉言轻轻松松地脱掉了,叶修五体不勤,在固定健身的徐嘉言手下,制服他不比制服一个姑娘能难上多少,或者说,叶修在他眼里本就是属于他的“女人”——一种定位,也是一种形容。在叶修离家出走的十五岁那年,叶家还抱着他走不了多久会回来的期望(后来发现这是不切实际),派人找过了,但消息还没传出去,有一段时间叶修没有出现的大院里,不是没有人戏谑过这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了,待到他离家出走不回来了的消息彻底为人所知,这种戏谑又换了一种更玩味的玩笑话:“说不定大小姐替父从军去了呢”,叶家的背景可见一斑。青春期的少年们,谁没对曾经的“别人家的孩子”抱有一点恶意与难以言说的别的意思呢。
走掉的,就去抓回来,想要的,就亲手去取。
而叶修,徐嘉言抓到他了。
这场强迫性质的床事结束得很晚,在这个对嘉世来说是失意之夜的晚上,徐嘉言却在队长叶修的身上志得意满了,他让叶修那双既适合挟着烟也适合敲键盘当然也适合——握着他的阴茎丈量,他箍着叶修的腰,让叶修握着他的东西,一点点坐下去。多漂亮的手,多漂亮的唇,用穴吃完一次,让他用嘴也吃了一次。叶修躺在巨大的床上,宛若一颗被剥去外皮的果实,肉体的雪白里蒸腾出鲜明的红,足够丰满多汁。他闭着眼,徐嘉言甩着阴茎在他脸上蹭,龟头分泌出一点精液滑过他的眼皮与嘴唇,然后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慢慢吞吃进去,他唇薄而口小,徐嘉言尺寸大,一下吃不完,只能尝点心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徐嘉言在这种视觉刺激下,直接射在了他脸上,浓白的精液糊着,叶修紧闭的眼睫微弱地抖动了一下。
徐嘉言投桃报李,也给他口,还给他舔穴,叶修还会出水,多神奇,这样滋味的渎神,谁能忍得住?如果有摄像头,应该忠实记录了叶修一边喊着疼,不要了,一边被插到高潮喷水,脸也红,穴也红的样子。床单已经被他喷的水及徐嘉言射出的精液浸湿透了,徐嘉言干脆把床单掀掉了,搂着叶修直接在床垫上睡,他的阴茎还插在叶修的穴里,也懒得再抽出来。
第二天徐嘉言醒过来的时候,叶修搂着被子靠在床头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他脸色很淡,唇色也淡,但颈间,胸膛,手背上被徐嘉言吮吸和吻咬出的痕迹还在,在白得晃眼的皮肉上红得触目惊心。徐嘉言揩过他唇中的烟,一边自顾自揽住他的肩,一边把烟咬在自己嘴里吸了一口,叶修仍然没有说话,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的神色,眉梢眼角有未褪完全的残留的春意与疲倦。
一时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替着,直到天光大亮,徐嘉言给他穿好衣服,叶修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尽力地保持住走路看上去没什么别扭的姿势,徐嘉言开车,一路送他到嘉世俱乐部门口对面的街边,目送他开了车门,仿若无事般走进去,他隔着车窗,看见叶修还对着保安笑了笑,招呼间,给人递上一支烟。
徐嘉言嘴角上扬出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打通一个电话,嘱咐了些什么,这笑意于是稍纵即逝了。
叶修手上拿了新到的电竞周报,嘉世给他分的是单人间,他又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看报纸,一心二用也算心无旁骛。身后忽然急奔一道疾风,新出炉的第六赛季冠军,蓝雨战队黄少天扑到他身旁,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老叶老叶,大早上的你跑去哪了,我昨晚吃完庆功宴今天一大早就赶过来找你了,你对本新晋冠军就没有什么表示啊你……”好不春风得意,话还没说完,被叶修用报纸糊他脸上,堵住了嘴。
“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呢,吵到我了,恭喜mvp少天大大啊。”叶修把门打开,手指取下叼着的烟,嘴里腾出空来笑他:“是得好好想想,三冠得给一冠表示点什么。”
黄少天盯着他露出的手背,白肤上一道很显眼的红痕,他有点不确定:“你手怎么了?”
叶修懒洋洋地回他:“被比你还吵的蚊子咬了一口,没忍住挠了一下,小问题。”
“你说谁呢说谁呢说谁呢——”黄少天用手肘撞了叶修一下,没等注意到叶修嘶出一丝痛意,他先被近在咫尺的、被打闹间掀起的香气吸引了心神。
他欺身而上,在叶修颈后深深嗅了一口,“老叶,你怎么这么香……”
Chapter 4
叶修反手捂住脖子后面,动作间柔软滑腻的手背肌肤擦过黄少天的嘴唇,他情不自禁的,从脚底蹿上一种电击感,是麻的,是酥的,他没有闻错,从叶修身上飘来一股香气。
“出外面沾上的。”叶修垂着头,手按在后颈上,从毛衣高领里若有似无飘出来的香气被彻底堵住了,他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新晋冠军大早上的莅临嘉世,有何赐教啊?”
“找你玩啊。”黄少天笑嘻嘻的,弯腰把刚才掉地上的报纸捡起来,上面硕大的蓝雨冠军四个字,方方正正,喜气洋洋。他又凑过来靠近叶修,嘴里不停:“怎么样?昨晚看决赛了吧,本剑圣帅吧,帅吧,帅吧?”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是是是。”叶修进屋把烟摁灭了,他不能当着黄少天的面处理身上的问题,又说了一句:“没事干你先回去。”
黄少天不满了,“怎么还赶人呢堂堂嘉世队长就这么招待别队王牌选手的吗,我不走,我还请你吃饭,怎么样够大人有大量了吧!”
“我困了,再说吧。”叶修直接下逐客令,“剑圣有没点眼色,还机会主义者呢。”
他眉眼间也的确是肉眼可见的倦意,似乎短短一夜过后整个人又瘦了,下颌更尖,把毛衣的领子戳出一处小小的凹陷。他捂着后颈,低着头赶他走的样子,让黄少天突然起了一种柔弱可欺的感觉,这是错觉,荣耀之神又怎么会可欺呢。黄少天平时在PK胜率上嘴硬,但他对叶修是认的,服气得不能更服气了。嘉世王朝在走下坡路,斗神却一直伫立在荣耀之巅上。
但,此时的叶修,真像他上次调台时不小心看到的,电视剧里那种新婚之夜后抱恙的新娘子啊……拒人千里的,欲拒还迎的,风姿绰约的。黄少天被脑袋里浮现的这个形容雷到了,这都瞎想的什么……这感觉却又一直挥之不去。
叶修靠在门边,干燥得有些起皮的嘴唇一张一合,隐约可见鲜红的舌尖。他说话没什么精神气,懒洋洋的,声音拖长了:
“少天大大,回见啊。”
黄少天神色愤愤,又有些魂不守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突然又掉头,他郑重其事的:
“老叶,有事就跟我说。”
回应他的是叶修的微笑。
“知道了。”
门关隔绝了房里房外两种空气,叶修把手放下来的一瞬间,香气宛若出笼般腾空馥郁而起,他的嘴唇红得像滴血,额发被冷汗密密打湿,在皮肤上贴紧了。如果说他是一捧雪,那么快要融化了。
徐嘉言的不期而至打乱了他的生理调节,他不意外他的到来,身体却记住了那种被强行赋予的疼痛与快感,仿佛蚌壳被强行凿开,内里柔嫩的肉被刺穿,因为珍珠多珍贵,他被侵入,怀璧其罪。
他摸到床沿,蜷缩着躺上去,这个时候的叶修,有一种几近楚楚可怜、引人摧残的美感。赶走黄少天,比起理智上的判断,更多是出于求生本能的直觉。他需要打针,但离每月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天,身体下意识开启的生理防御机制催动着他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
而半年前的这些,徐嘉言通通都知道。
他给叶修点完火,把打火机一甩,随便摔在餐桌上,然后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借的是叶修嘴里这支烟的火。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玩叶修的手,熟练得仿佛这是他自己的手似的。这手也是真漂亮,这么美,原本合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就打游戏去了。
他将叶修的手指揉了又揉,突然拉到唇边,对着吹了一嘴烟,灰色的烟雾缭绕在青葱似的指间,很快又散去了。叶修缓缓吐出一口烟,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徐嘉言坦荡荡的跟他对视,突然蹦出一句:“今晚。”餐桌上没有放烟灰缸,他就着大理石的台面把烟摁灭,两人间的距离突然拉近——原本就紧靠在一起,这会儿两人的面孔对着,鼻尖快触碰到鼻尖。徐嘉言是那种逼人的英俊,在叶修琥珀色的瞳孔里放大,极具气势,近乎于迫人。
“我想到要去哪了。”
仿佛他之前没决定好似的,徐大少做事又怎么会不讲究提前预备。
但不是说他想,叶修就得陪。叶修转过头去,三两下把烟抽完,灰烬仍凝聚成形状,挟在指间不掉分毫。他语气很好的、仿佛没什么事般的,招呼佣人拿来烟灰缸,才抬手把燃烧殆尽的烟头丢进去。他把自己放的是客人的位置,良好教养把徐嘉言这个主人衬得反倒不大有素质一样。
徐嘉言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转动,叶修背往后一靠,力道把椅子与徐嘉言都弹开了,他站起身来,还是礼貌得不得了:“你先玩,我有点困,上去睡一会儿。”这点没有额外强调,他要上去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是二楼属于他的那间单人客房。
徐嘉言仍然是坐着的姿势,手却已经放到了叶修的腿上,隔着一层队服的布料,摩挲着,手掌温度灼人。然后,再往上,拉住了叶修的手。以他的力气,再对比叶修的力气,他自认也没怎么用力,依然把叶修拽得一趔趄,只能借手臂撑住桌面,好不让自己跌到徐嘉言腿上。
徐嘉言的右手换了个地方,一路往上,摩挲到了叶修的颈后,他的手指有规律的动作着,仿佛在给对方按摩。他的手掌宽大,叶修的脖子细而修长,被他这样半握着,像是攥住了什么美丽而脆弱的物品一样。徐嘉言微微一笑:“爸是真的病了,我该带你去看看。”
按时间算,今天是叶修要打针的日子,以往是叶家的车去接他,这次徐嘉言派人把他带回了徐家,他当时就想应该出了什么问题。徐嘉言这句话,叶修并不是很担心,他们这层背景的人家,最好的医疗资源伺候着,更何况老爷子一贯强身健体,这次若是病了,想来也应该只是个别老年小毛病。更何况,还有叶秋。
他猜得不错。徐嘉言仿佛透过他不动声色的瞳孔里读出了他的内悉,掌心继续摩挲着叶修的后颈。徐家这代掌权人是徐嘉言的父亲,官居高位,他出生即是作为接班人被培养长大,一路跳级,到现在为止,已经是被放到政场上历练着有段时间了。大忙人特地为叶修腾出一晚上的时间,从徐大少这个角度看,不能说不够给面子了。
——也只是他的角度,以叶修的想法,完全不必徐嘉言多此一举。
“你一走这么多年,老爷子身体有个什么病痛你也不太清楚。”徐嘉言按着他颈后某个点,仿佛那里有一处开关。他说话语速不快,是那种年轻而久居上位者的稳,慢,且不自觉的一点傲慢,纵使叶修于家世背景上是与他相等的,但一个按照家族既定体系走,一个却离经叛道跑去打游戏,在讨论到某些话题的时候,徐嘉言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有且必须更有话语权。
叶修在听着他的话,职业选手听力好,他一字不漏地听完——也就听完了。他不吃这套,若是吃,叶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能左右他的人生抉择,更遑论徐嘉言,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一个比他还小上一两岁的……弟弟。
他分明处于被挟持的姿势,人却游刃有余,徐嘉言越觉得有趣。
预定今日要打的针还没打,算一算,再过上一些时间,医生也该到了。
够用了。
他摸着叶修颈后那个点,突然轻轻地掐了一下,香气一瞬间腾空而起,最初还是淡淡的,再过上一会儿,就会由淡转浓,空间内会溢满一种月下蔷薇般冷而馥郁的香味。
叶修那因为喝了热汤而浮现红晕的好气色几乎是一瞬间的又煞白了,仿佛春光忽然褪去,霎时一片冰凉。徐嘉言站了起来,比叶修高了大半个头,他捂着叶修的后颈,像捕捉一只欲展翅的天鹅,香气适时而止,被冷汗浸湿的额发一时却干不了,一缕缕贴在叶修的鬓角眉上。整个人随后被徐嘉言抱了起来,步伐不快不慢,迈上二楼的楼梯,层层而进,直到进入他的主卧,而不是叶修那间单人客房,自然也不是去看望病中的叶修父亲。
图穷匕见,他吐出最后的话语:“爸爸老了,病了,叶秋羽翼未丰。”叶家老来得一对双生子(大的那个后来还跑了),是大院里迄今都津津乐道的一桩逸事。他对自己那小一两岁的年龄差不以为然,论本事论阅历论长辈论势头,他身为徐家接班人不会输。
叶修被他放到床上,他的右手从后颈撤开,转而撑在叶修雪白得夺人眼球的脸颊旁,香气再次飘起,两人的面孔再次逼近。
“除了我,谁还能护住你。”这个特殊的体质,这种神奇的构造,这样夺目的美丽。
他没有再说一字,叶修的外壳被他再次剥开,曾被保护的内里果实再次袒露,这是继半年前的第一次后,他久候的第二次。
被进入的,记忆里的疼痛,叶修闭着眼,眼泪不受控地滑落下来。
生理黏膜下意识含住徐嘉言的阴茎,他慢慢地插进去,没有急于一时,龟头沿着肠道一寸寸探寻,叶修突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徐嘉言的嘴唇原本叼着他一颗乳头,像玩小姑娘的胸脯一样玩他,听见他这道有些哑,又有些哭腔的叫声,他松开了乳头,抬头去亲叶修的嘴唇,亲吻的力道有多温柔,抽插的幅度就有多深重。
香气越来越浓,几乎给叶修一种错觉,他是被徐嘉言按在了蔷薇与荆棘丛中侵犯。尖刺进入皮肉,令他疼痛,伴生的还有馥郁的、惑人的味道。神历经苦难,被钉在十字架上审判,他被钉在徐嘉言的阴茎上,肉体接受他不知悔改的一再侵犯。
叶修整具身体宛若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漂亮的一双手被徐嘉言用衣服捆了,举在头顶,徐嘉言想了,就挺身舔一舔泛出红色的指尖,叶修不会挣扎,这么宝贵的,他用来打荣耀的一双手,怎么舍得伤到,怎么会伤到,徐嘉言含住指尖,唇自上而下,再舔过叶修的嘴唇,再往下含住喉结,唇下的力道终于重了些,他用牙齿微微啃咬,感受一层薄薄皮肤下,是叶修喉咙气音带来的颤动,身下同时不妨碍地操着他的穴,让他的阴茎被吃得更深,被夹得更紧。
徐嘉言不知第几次吻去叶修自眼眶滑落的泪水,叶修没有睁眼,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多可惜,还没到时候,他也没射出来。他解开叶修被衣服捆住的手,捆得不紧,用的还是衣里柔软的那面,饶是如此,手腕也泛起了浅浅的红印。
嫩成这样,怎么这么娇气……徐嘉言咬着叶修的耳垂,故意压低了声音,又用这种话去臊他。
上次没怀上。徐嘉言说:这次是要打针的当天,你说会不会……
他拉着叶修的手去摸小腹——他解开手的束缚,目的正是如此——叶修仿若被带到第一次被侵入的时候,徐嘉言也是这样领着他的手,让他感受自己被阴茎插出微凸弧度的肚子。
太深了……徐嘉言,我疼……
叶修终于睁开眼,剔透的琥珀般的瞳仁泛了些红血丝,喉咙里嘶哑着逸出一句呻吟。徐嘉言喜欢这声音,阴茎退出来半根些许,夸他会叫,没等叶修缓上下一口气,又整根插进去。叶修抖着身体,穴里被他直接插出水来,徐嘉言抽出去,龟头被浸湿得圆润水亮,这些水没被堵着,又淅淅沥沥的浇在床单上。
你后天还有比赛,我就不射进去了。徐嘉言这话,说得仿佛此时此刻叶修在他床上受的罪,还是他大发慈悲手下留情了似的。
——不然怀上了,还打比赛,伤到了怎么办。
于是,他射在了叶修腿间。他双臂撑起,不再覆在叶修身上,叶修捂着肚子,双腿并拢,侧身蜷缩了起来。生理上被逼出的泪水断了线,不受控,止不住,需要打针的当天被破开了侵犯的这场性事,让他脸色白如纸,只有嘴唇是仿佛发了热般的,病态的嫣红。
徐嘉言把他的身体抱入怀里,大手不容抵抗地替他揉着肚子,另一只手在床头按了铃,叶修神志模糊间,听到说医生到了,正在楼下。
徐嘉言道了句好,跟叶修低声说:我给你擦一擦,然后就下去。
没有得到叶修的回应,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回答。
Chapter 5
袖子被捋上去,露出苍白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医生按住手臂,做了消毒,针管对准位置推进去。这支针剂,注射得很快,在麻痹的生理反应影响下,也没有给到像往常一样的尖锐痛感,徐嘉言怀里抱着的人呼吸是平缓的,没什么大碍。打完针的手臂被收进毯子里,整个人被包得很密实,脑袋侧着,埋在徐嘉言怀里,看不见面容。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对脚腕,趿着毛拖鞋,很细,白得招眼,有一种伶仃感,让医生忍不住多瞥了几次。徐嘉言向他投去视线,也就识趣地收回目光,把器具收好。临走前,出于职业道德,到底还是隐晦地提了一下:病人体弱,应克制。徐嘉言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应承一句知道了。便遣人送医生离去。
这个金屋藏娇的架势被他做得足,以至于过了没一会儿,接了通电话,呵斥他没个样子,把什么人带家里来了。徐嘉言学了叶修那种懒洋洋的声调,似笑非笑的,说:没谁啊,您儿媳妇。
通话对面的声音一顿,挂断了。
徐嘉言接着把人抱回房间里。床上已经被佣人收拾干净了,空气中只残存着那股若有似无的,冷而清的香气。叶修被他放上床,被子掖好了。他换了一边坐下,只把没注射过针剂的那只手握着,一边摩挲,一边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叶修醒得快,因为喉咙痒,咳嗽了几声,嘴唇也干得发白,徐嘉言把他上半身扶起,靠着床头,再倒来一杯温开水,喂给他喝——这次是正经的喂水。叶修低头小口的喝进去,他喝水的样子在徐嘉言眼里都有趣,像小猫一样,头一点一点的,先用舌尖尝了温度,再抿了口,喉咙噎下去,唇上干裂的纹路被润泽开来,泛着水光。等叶修喝完了,看着他这个始作俑者一脸微笑,真是莫名其妙,懒得搭理。
徐嘉言挨过去亲亲他,叶修力气不足,没避过去,徐嘉言倒也克制了,只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便拉开了距离,叶修蹙着眉尖,苍白得接近透明的面孔被他这个动作碰出了几丝红晕,虽是应激反应,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一些。
叶修又咳了几声,调整了下声音,终于可以正常说出话,虽然还有些虚弱,他让徐嘉言把电脑打开,他上QQ通知一下。
徐嘉言说,麻烦什么。他转身去书房拿了笔记本过来,给叶修放面前,叶修曲起腿,把笔记本放稳,开了机,让徐嘉言输入密码。徐嘉言在倒水,头都不转,直接让他输自己生日,顿了一下,说是你自己的生日。叶修看了他一眼,把1997529几个数字敲进去,准确无误,直接就进去了。桌面上还摆着徐嘉言工作里的文件,他倒是不避讳,叶修目不斜视,只找到企鹅图标,登录自己QQ,拉开与苏沐橙的聊天窗口,告诉她自己大概明天晚上再回来。苏沐橙给他回复得很快,说知道了。自半年前遇见徐嘉言后,叶修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出去一天两天,但叶修没说是什么事,她也就没问。成年人,纵是如家人之间,也需要一些心照不宣的保留。
后天的比赛是与一个小战队越云的友谊赛,算是陶轩给嘉世找来的一种放松和创收方式。届时越云战队的人来嘉世,用嘉世的场地,给嘉世交点“学费”,“让叶神指导一下”,就算完了。嘉世其他人不当回事,基本上就当放假了,叶修一贯对你来我往的比赛看得比较认真,但也知道有张有弛,有管有放,这种松一松倒也无所谓,他到时候自己和苏沐橙多尽点力也就是了。对方战队来,不也就图着他,最多再搭上一个最佳搭档苏沐橙来的么。
但他今天刚打了针,之前还被徐嘉言按在床上做了一通,现在身上也是真没力气,也不知道明天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只能寄希望于后天时最好没影响了。
叶修跟苏沐橙再聊了几句天,就觉着有些疲累,道了别,下了QQ,把笔记本关上,徐嘉言接过来,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又给叶修喂了几口水,当然,依旧还是正经的喂水。
等叶修喝了几口把嘴唇移开,他就着叶修喝过的位置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大口喝完了,叶修没力气,有也懒得讲他,徐嘉言惯会对他得寸进尺,三分颜色开染坊,不如放置。
不能打荣耀,他嘴巴也不干了,叶修一时就有些想抽烟的难耐,晚上吃饭时那已经是兜里最后一根烟了,弹尽粮绝,无可奈何,只好向徐嘉言投去示意的一眼。徐嘉言就跟没看到似的,叶修这“媚眼”算是抛给了瞎子看,这瞎子又显然是故意装的,他自己从裤兜里掏出一盒来,弹开,满满当当的烟,还是大牌,好烟,徐大少嘴挑,又有条件,是绝不会缺好货色抽的。他挑了一根,叼在嘴里,对叶修说,你是病人,要养身体。
叶修呵呵一笑:那请制造二手烟的出去,别耽误病人养身体。
徐嘉言不语,身体倾过去,贴上前,用叼着的烟管挑逗似的在叶修嘴唇上戳几下,又拿手指取下了烟,没点火,嘴巴里却做出喷出一口气的样子,慢悠悠地:我不吸。
放着他也能自己来劲,这人真是绝了。
叶修心平气和,只当他神经病。
徐嘉言把烟丢了,变脸比变天还快,又对着叶修道:不闹你了,我们来干点正经事。
他打开床头柜里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又从袋子里单独拿出一管药膏,往叶修眼前晃了晃,说我来给你上药。
叶修用手把被子往上一拉,一副困了想睡了的样子,徐嘉言没拦他,只是坐到床尾去了,从后面把被子掀开一角,手伸进去,攥住叶修的一只脚,就是仗着叶修力气没他大,又把叶修还在昏睡时亲手给他套上的睡裤再亲手给叶修拉下来了,睡裤材质是真丝的,和叶修的皮肤一样滑,就这样被徐嘉言一脱到底。
那只细且白的脚腕被徐嘉言抓着,被他一手掌握。他的视线从雪白的脚背一路看到小腿,再往上,他分开叶修的两条腿,瘦,腿根处又有肉,捏上去手感丰润细腻。叶修是天生的白,身体哪里的色素都浅,徐嘉言的目光,就在他腿间淡红的小口那处停留,药膏还没打开,他的眼睛已经移不开了。
叶修猛地把腿并拢,上身坐起来,被子堆在腰间,他喘着气,眼角氤氲出一道红。
“……我是病人,要养身体。”
Chapter 6
徐嘉言没说话,眼睛慢慢抬起来,他看着叶修,叶修的瞳孔里也倒映着他,他的嘴角拉出一抹笑,声音低沉地:
“你夹住我了。”
他的手夹在叶修并拢的腿间,没抽出去,可以清晰的触摸到大腿内侧那种丝绸一般的质感。他的手指慢慢地挪动,弹钢琴似的作怪。
他夸着叶修皮肤滑,指尖在人家腿根里游走了一圈,在淡红色入口那处停留,然后对叶修下了通知——只是通知,没有要征询叶修同意的意思。紧接着,一根指节滑了进去。
叶修急促地喘了一声,腿根下意识第二次夹紧,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像是荆棘刺穿花瓣,蔷薇的合拢反将尖刺包裹。叶修垂着头,灯光在头顶的发旋打下毛绒绒的金黄光晕,衬得他眼眉愈黑,眼角愈红,看不清什么表情。穴口条件反射分泌出湿滑的液体,他终于微微侧开脸,终于得见他面上有着什么表情——他没有任何表情。
容色静谧,如同神明受过,只是血泪流了出来。
接下来,他体内容纳了第二根手指。徐嘉言低声说他紧,还不够湿,药膏不好抹进去,一副睁眼说瞎话要顺杆爬的跃跃欲试,叶修突然一脚蹬过去,徐嘉言就跟守株待兔一样用手肘把这只脚牢牢的箍在臂膀里,城门失守,两条腿被他彻底别开,他噙着笑意去看叶修,叶修只拿极亮的一双眼回望他,无声的警告他老实点,嘴唇抿成一条线,懒得同他说话。这倒不是叶修拒绝交流,就这样束手就范了,主要是以经验上来说,与犯起浑的徐嘉言无法沟通。
徐嘉言要干起什么来,以叶修的身板是阻止不了他的。他俯下身,脑袋凑过去,嘴唇抵住穴口,舌尖伸进去,他啧啧有声,里面已经很软很湿了,他故意似的,做出这种广掘深挖给人开苞的姿态,就是要给叶修听这水声作响,他在开发他呢。
叶修的腰泛起一阵酸软,两条腿被他抓住别开,出于生理反应,腿根又忍不住要夹紧,反而把徐嘉言的脑袋收在深处,欲拒还迎似的,与他所愿适得其反了。
空气在蒸腾,若有似无的冷香飘了出来,徐嘉言终于停了这把嘴瘾,头抬起来,嘴唇被叶修出的体液湿润得亮津津,他用手指擦掉,又用这根手指在叶修腿根处的软肉抹干净,上一句说叶修水多,下一句说叶修皮嫩,他还没怎么,就掐出红痕来了。徐嘉言一贯爱在床笫间说这种下流话给叶修听,不管叶修听得听不得,也只能受着。他直起身,把叶修连人带被子一同抱在怀里,叶修嘴紧闭着,他硬撬开了唇,也不怕叶修用牙齿咬他,一边亲,一边吸叶修的舌尖,用的还是那种吸出水声的亲法,另一只手捂住叶修的后颈,到底把香气止住了。一边亵渎、一边安抚,他于叶修身上运用得炉火纯青,无比娴熟。
这遭结束后,他终于像他话里说的,要“正经”地上起药来。把药膏的盖子拧开,在手指上挤出一小条膏体搓匀了,往叶修下身的穴口伸,里面又软又湿又滑,涂起膏药来确实很顺利,只是原本淡红的颜色经他嘴上功夫变成了深红,一种熟透了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他这番上药的“操劳”是事半功倍还是将功抵过,当然这也不妨碍他口头邀功,一边咬着人嘴唇亲吻,一边用手指沾了膏药摸遍了穴里穴外,这药上完后,叶修气息都不稳了,额发湿了一片。
徐嘉言又给他喂了几口水,自把叶修接回来徐家之后,就时不时的要补一下水,依徐大少的意思,还是叶修出的水多的原因。
“刚打了针,暂时就这样,睡吧。”他一副“放过你了”的样子,叹息了一声,睡裤重新给叶修穿上,再把被子重新掖好,额头出的湿汗用纸擦干,药膏盖子拧回去,放进抽屉收好。徐嘉言此人,不仅嘴上功夫了得,收尾功夫也不错。
叶修再忍他一天,既入虎穴,正面抵抗做不得,等明天回了嘉世休整,后天和越云打完友谊赛再想办法,战术大师不急于一时。
第二日,叶修睡到中午才醒来,那支针剂有点安眠的作用,加之身心俱疲,这一场睡眠总算把精力补回来,他右手往后颈一抹,没有再出现任何异香,看来针剂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彻底发挥了效用,他现在体质与一般人无二,不用再小心突然的“袭击”(主要是指徐嘉言和黄少天,除了这二人,别人也不会动辄往他身上扑)。浑身上下神清气爽,除了皮肤上留下的印子一时半会消不了,这也没什么,问起就说是蚊子咬的,理由总比办法多。
他洗漱结束的时候徐嘉言往徐家里打了个固定电话来,叶修出来正好顺手接了,徐嘉言在通话对面没说些有的没的,声调平铺直述,很有身为政府工作人员、人民公仆的正经派头,应该是在工作的地方。
他跟叶修说,在家里吃了午饭,再休息会儿就让司机送他回去。叶修正要拒绝,这里是徐嘉言调动过来的S市,回H市他坐高铁不比坐专车快?不劳烦兴师动众。
徐嘉言声调一变,多了点柔情似水的意味,说他中午有事就不回来陪他吃饭了。
叶修就明白了,他既然不能回来和自己吃走前的一顿饭,那么他要求专车接送他回嘉世的条件叶修就不能拒绝,不然指不定独断专行的徐大少能干出什么来。
那这种事情叶修就没必要也懒得跟他争了,就这么定下来,他挂掉电话。一旁等着的女佣过来温柔地询问要不要现在上饭,叶修应了,又是一桌琳琅满目花样繁多的端上来。
叶修今天胃口好,虽然食量小,也吃了不少,食罢,招来佣人讨要香烟,还是刚才那位女佣,语气十分温柔,把他婉拒了,说先生吩咐不能给……她揣摩了下称呼,察言观色悟到叶修应该不爱听叫他夫人,于是改成了少爷,说先生吩咐今天不能给少爷抽烟。叶修沉默,嘴里烟瘾犯了,一时发痒,也就没闲心纠正她也不要叫他少爷,因为这是徐嘉言不爱听的,理由是一个先生一个少爷听起来像是父子关系。
不能抽烟,那就直接出发回去吧,司机也在一旁待命,叶修把他喊过来,说现在回去正好。司机的礼仪很到位,摇头幅度都讲究,说先生吩咐吃完饭一个小时后再出发。
行。叶修无计可施,只能客随主便,打发他们二人都回旁边继续候着,他自己走到阳台上,倚着栏杆,晒晒太阳,吹吹风。
过了一会儿,那位女佣拿了一袭薄毯过来,要给他披上,柔声道今天风大,先生嘱咐别让您吹着凉了。
……
至此,叶修彻底面无表情。
真是家里虽无徐嘉言,但处处都是徐嘉言。
Chapter 7
到了嘉世大楼的门前,叶修被司机叫醒,这一路上没有手机,他是睡过去的,权当继续养足精神。
下车的时候正撞见陶轩陪着几个人出来,有男有女,西服革履,衣冠楚楚。一行人边走边聊有说有笑,陶轩是商人的眼尖,第一时间看到了他,以叶修这红队服白皮肤的亮眼程度,也很难不招人看见。车门关上,叶修静静地立在一旁,陶轩几步带着人走过来,脸上是故作风趣的,很商人的笑容,跟陪同的几位介绍:“巧了,这是我们叶队,刚回来。”他没问叶修是从哪回来,去哪了,事实上,撞见叶修还算此时意外之喜,这几个赞助商里就有一位是叶修的粉丝。
叶修没应陶轩的话,那位女粉丝赞助商先对他伸出了手,脸上是惊喜交加、热情洋溢。叶修从不公开露面,也不接商业广告,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叶修真容,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叶修礼貌地同她握手,对方笑眯眯地,夸他不仅荣耀打得好,长得也好,哪天叶神赏脸了,她们公司铁定请他当代言人。这种话显然是出于粉丝立场的偏爱,陶轩在一旁听得心花怒放,只恨叶修太不识趣,白白让嘉世错过一笔合作,即使现在嘉世已有一棵摇钱树苏沐橙,但钱永不嫌多。他也不想想,人家赞助商赞助嘉世,是不是本就冲着叶修带队来的呢。
这话叶修不好回,他不接广告是早已声明的事,对身为赞助商的粉丝这种明晃晃的欣赏与邀请也只有婉拒的表态。他只笑,眼皮抬起来,嘴角微微上翘,天生冰雪一般的好颜色,有这样一笑胜似初雪消融的好本事,却不接这个话头,他侧过身,跟陶轩说明天就要打比赛,他先进去看看训练得怎么样了。陶轩有意让他再留一会儿,再讨讨赞助商的欢心,又深知叶修的性子他是左右不了的,只好勉力做出一副老板慈与队长和的样子,轻描淡写的随他去了。
叶修转身走进门口,身后的车也悄然无息地发动了,很快自嘉世大楼门前一驰而去。车身那种极亮的冷金属的黑色光泽自陶轩的眼前一闪而过——豪车,S市的车牌,叶修哪来的关系,又是去干什么?他眸中晦暗,转瞬又与几位赞助商说起笑来。
叶修先进了自己的单人宿舍把衣服换了,今天温度转得有些热,他还套着前两天的薄毛衣,不想在徐嘉言家里换上给他备的衣服,省得回来被苏沐橙看见了,他还得想个解释,只好穿到了现在,自S市回到嘉世的一路上,已经闷出了点汗。
他换了件宽松的白T恤,外面依旧披着嘉世砖红色的队服,汗拿毛巾擦干净了,一身是黑发白肤和红的队服,清清爽爽,看起来小了好几岁。一通很快弄好,他再朝着训练室走过去。
训练室离宿舍近,几分钟到,他推开门,里面只坐着苏沐橙,她拉了跳台游戏,在练反应。
叶修开门的瞬间,她指尖敲下最后一个键,界面跳出来完成的符号,再把游戏关了,她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来,跟叶修雀跃地微笑:“你回来啦。”
“嗯嗯。”叶修看着她一双眼睛往他身体上探下探,无奈,两手一摊:“别看了,这回没给你带什么回来。”
“谁跟你说这个了……”苏沐橙又坐下来,眼睛在叶修身上又瞄了几下,喃喃道:“我总觉着你这次回来像变了点什么。”
叶修淡定:“小姑娘肯定是看错了。”
他裤兜里塞有一包烟,徐嘉言嘱咐着不让佣人给他抽烟,车里还是备了一包,下车时叶修顺了出来,这点他不跟徐嘉言客气。这会儿嘴里又犯瘾了,但他向来不当着苏沐橙的面抽,按捺下来,拉出旁边一个椅子,坐下来,和苏沐橙说话,问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苏沐橙学着他的样子,两手一摊:“都出去啦,越云的人到了,刘皓他们几个说去接。”
用得着他们去接。叶修让苏沐橙给刘皓打个电话,叫回来,现在是下午5点不到,意味着这一下午的训练时间他们就出去了,嘉世俱乐部自有工作人员去安排接送,正式队员揽这活,干脆别打比赛了去做后勤。
电话打通,嘈杂的鬼哭狼嚎背景音里慢悠悠响起刘皓嬉皮笑脸的声音,他刚喊了一句:苏姐……
刘皓。
叶修平静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刘皓的声音像是被猝不及防地拦腰截断,好一会儿才呐呐地,又喊了一句:队长……
叶修什么动作也没有,他坐在椅子上,连呼吸声都是平缓的。他第一句叫了名字,第二句说的是他在训练室等。
没有说等多久,也没有问他们现在在哪里,可刘皓握着手机,贴近的耳廓皮肤仿佛针扎般的发麻,呼吸急促,咬着牙又回了一句,是。赶紧还想补一句他们这就回来,对面滴地一声,已经挂断了。
一只手臂伸过来,把他的手机抢过去,摔在沙发上,大声问他还能不能唱,到他了。刘皓僵硬地转过头去,一个染了黄头发的年轻人瞪着他,人高马大,眉毛很黑,五官很挺,神色间很有些傲气,不大耐烦,催促他赶紧接麦。这个是越云的天才新人,叫孙翔,这赛季出道,打得很凶,第七赛季才中途,联盟里的声音就基本都肯定了他必拿最佳新人。被电竞周报戏称为越云一个山沟沟里飞出了只金凤凰。
形象好,技术佳。嘉世经理崔立有跟他暗中透露了一点消息,说老板陶轩有意挖他过来接手一叶之秋。至于“叶秋”么……他看着刘皓,两个人心照不宣,皮笑肉不笑地,对视了一眼。
所以,他今天这才赶着来提前与这个孙翔接洽一下。也真是个难伺候的祖宗,但脾气坏归坏,短短相处几个小时也能看得出来没什么脑子,总比“叶秋”好,好在哪呢……刘皓浆糊似的脑袋里转过几回合,一会儿是“叶秋”拧着眉头抿着嘴唇,指出他们操作有问题的样子,一会儿是“叶秋”平平静静没有温度,让他们抓紧时间再练一练的样子。
“叶秋”的声音,“叶秋”的表情,仿佛他永远正确,永远严苛,永远对他们不满意,别人叫他叶神,他就高高在上的,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神……刘皓被刚才那通电话惊得糊作一团的脑袋里渐渐冷却下来。
——回去,是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一个迟早要被赶出去的丧家之犬,他怕什么?
叶修与苏沐橙坐在训练室里,两个人对着电脑双排打了几盘竞技场。两天没碰荣耀,叶修手痒得很,他们拿着的是小号,在竞技场里一路砍瓜切菜,苏沐橙一边给他铺炮火,一边笑他没点大神的样子,欺负小朋友。叶修手下疯狂收割,嘴角带着笑,理直气壮:大神拿着的也是小号,公平竞技,不服不玩。
总算好好的过了把手瘾,时间指向六点,到了嘉世固定的晚饭时间,刘皓那几个队员还没回来。叶修关了电脑,站起身,跟苏沐橙说了声他出去抽口烟。手瘾过完了,烟瘾憋了一天了。苏沐橙打开手机里的视频网站,嗯嗯应下,说给他五分钟——因为她上集电视剧还剩最后五分钟看完。
叶修走出去,站在离门口有段距离的地方,确保烟气不会飘到训练室。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根叼在嘴里。六点的城市上空,夜色渐渐漫上来,阳光缓缓退出去,傍晚的空气带上一股凉意。再过更晚的时间,月亮会破开云层,带着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光辉,照耀而来。
一簇火苗燃起,叶修低着头,手里护着打火机的灯芯。光影于他眼眉间跳跃、闪现,一明一灭。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他没有表情,就着这点光,他点燃了烟。
Chapter 8
苏沐橙不想吃嘉世食堂,就拉了叶修一起出去吃。周边繁华,正值饭点,两人找了家客人还没爆满的饭店坐下,叶修把菜单递给苏沐橙,随她点了三菜一汤,两人边等上菜边说会话。明天要打友谊赛的越云,他们早已有过研究,越云这个战队,实力平平,最突出的就是那个叫孙翔的新人,玩的是狂剑士,账号卡叫横刀,当赛季出道,打法很狂,新一代的天才选手。叶修跟苏沐橙说,拿个最佳新人应该是稳了。苏沐橙和他一起看过这个新人王的比赛录屏,唔了一声,听叶修接着说道:问题也突出。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桌面比划着,分析道:“个人能力突出,但跟团队太脱节了,这是最大的问题。”苏沐橙撑着下巴,听他说着,时不时附和几句,叶修谈起荣耀的时候,眼睛是很亮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笑。她当初选择进联盟走了职业选手的路,很关键一部分原因就是来源于叶修在身边的耳濡目染。谁长久面对着这样纯粹的热爱而不被打动呢?不管未来嘉世会怎么样——她不是瞎子,队内矛盾已经越发严重了。但,只要叶修还在玩这个游戏,还在打着比赛,她永远甘心、也安心在他身边跑龙套。
叶修看见她微微出神的样子,自然的换了个话题:“你这阵子追的电视剧看完了?”苏沐橙翻他一个白眼,顺着他的话嘟囔道:“哪有那么快,更新很慢的。”
叶修哦了一声,又说:“男主角不是把反派打跑了吗?”又招来坐他对面的美女白眼一枚:“那是上部剧啦。”
“哦……我上次陪你看的时候还是这个剧情呢!”叶修理直气壮地。
苏沐橙打开手机,给他讲现在这部剧的剧情,叶修万分配合,时而点头时而惊叹,做足了绝佳观众的样子。等服务员一盘盘的把菜摆上来了,再清几下喉咙,招呼苏沐橙,说:“吃吧,吃吧。”真的是,苏沐橙都要被他逗笑了。
他吃得不多,主要是中午在徐家填得挺饱的,本身胃口也小,喝了两碗汤,没怎么吃饭,多吃了几筷菜,苏沐橙给他夹了两块糖醋排骨,吃着饭不方便说话,但那眼神透露出的意思很明显:太瘦了,养胖点。叶修坦然自若地吃下,再喝一口汤,顺手也给她舀了碗汤。
一顿饭下来,他一个大男人倒比平时嚷着要减肥(叶修评价:毫无必要)的女孩子吃的还要少。
买完单,叶修跟在苏沐橙身后往外面走。嘉世是晚上六点至八点的自由活动时间,还剩一个来小时,小姑娘突发奇想,想正好逛一逛,权当散步了。陪女孩子逛街是他拎包的宿命,叶修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不抽,英勇就义,舍身陪女子了。
结果就是纯粹的逛了逛、散散步,没买什么大包小包的。叶修错估了女孩子的心态,就一个来小时怎么可能、又怎么能算作真正的逛街?苏沐橙心下早打定主意,周末再拖上他去好好血拼一番,必要把他身上旧衣换新衣。对此叶修有话要说,他明明有换嘛。只是在苏沐橙眼里,淘宝上下单好几件同款轮着穿显然不能叫新衣服。
二人沿着街道一路散步,周遭绿化种得好,晚风是沁人心脾的清凉,苏沐橙深吸一口,叶修就跟在她身边,步子不紧不慢,不急不缓。他这样安静的与人相处,是很舒服的那种,苏沐橙偶尔蹦跳几步,在前面再回过头来,叶修叼着那根烟,懒洋洋又闲适的对她勾起一个笑容。只有路灯模糊投下光的夜色里,他没有怎么开口说话,正是沉静的彰显,他一直妥帖,他一直在。
迎面撞见一行人。准确地说,是苏沐橙停下了脚步,叶修往前走了一步,对面这行人颠三倒四,又走了一小段路,面前几步之遥阴影伫立,他们仿佛才清醒过来,缓缓抬起头。
人生中总有这样难以言喻的时刻,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刘皓仍然记得眼前这个场景:“叶秋”安静地站在路灯下,苍白得如同幽灵的身影,砖红色的嘉世队服在光柱下被风灌入,猎猎鼓动。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接着风声一瞬间静止了,他心跳如擂鼓的声音,骤然间麻痹。
在明天要打挑战赛的这个晚上,他们喝了酒。
在刘皓眼里,“叶秋”活得就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打荣耀、买烟抽,两点一线,他鲜少有出来闲逛的时候,他总是忙于比赛、忙于训练、忙于有关荣耀与嘉世的一切——或者说,他有,只是从何时起,刘皓再也没有认真地听过他的话,又或者说,他什么时候起,就再也没有认真观察过“叶秋”这个队长,再也没有把他当回事的呢?
是在听到老板跟他吵架,拉起他那双价值千金的手,气急而咬牙切齿,口不择言:你这双手只会打游戏有什么用,你太死板了,你的脑回路跟不上现在联盟的变化了!他看见“叶秋”冷淡得近乎不近人情的神情,他把他的手从陶轩的桎梏中抽出来,说,我只想打好比赛,这就够了。
是在他无论如何怎么做都好,“叶秋”永远说他心思没用对,永远能挑出他不够满意的地方。仿佛“叶秋”这个存在,永远强大,永远专注,永远特立独行,永远、永远难以讨好。他的存在,衬得旁人都是庸人自扰。
是在联盟商业化大趋势不可避免,嘉世身为迄今唯一三冠王朝,所得商业利益却还不如别的俱乐部。他一次又一次对赞助商的谢绝,他每一个转身就走的固执的背影,他让嘉世中除了本就因他而做职业选手的苏沐橙外,所有人都与他背道而驰。在斗神一杆却邪打下三冠王朝后,在嘉世更渴望别的一些东西后,原罪适逢而生,他便不再是神祇,他变成了一根心尖上的刺。
心甘情愿照耀着别人就如同月亮,直到有一天这些人再不能心想事成再不能被满足,月亮不再是月亮,是燃烧殆尽的,要被吹飞挥散的灰烬。
职业选手出于操作需要,基本上都不怎么敢喝酒,也就不怎么喝得了酒。刘皓带着嘉世几个正式队员直奔机场接到越云一行人后,到临近嘉世大楼的酒店办了入住手续,行李一放,又直奔去了ktv。嘉世队伍中虽然已经实则人心涣散,但对着队长“叶秋”又还保留着一点难以言说的、隐隐的忌惮,气氛上来也就抿了两口。但孙翔是越云里的香饽饽,没人管得了他,加之虽然俱乐部层面上嘉世豪门越云小庙,邀请友谊赛的时候客套的还是请“叶神指导一二”,但现在谁不知道,叶神年龄大了,成绩一年不如一年,嘉世不行了,老板急需点“新鲜血液”。
孙翔甫一出道即是天才新人万众瞩目,自然有所接洽。志得意满,兴致一来,先把自己灌了小半瓶啤酒,当时酒劲就上来了,脸上红得比起猴子屁股也没好上多少。刘皓心道不好,签了买单,把人扶起来好回酒店了。离得近,又是醉鬼,路旁招手没有出租车司机肯停下来载客,只好亲自搀扶着慢慢走回去。孙翔人高马大的,虽然不闹酒疯,也把刘皓压得心下叫苦连天。
这时与叶修苏沐橙算得上狭路相逢,队长和队里的摇钱树在前,嘉世几个人堪称被当场抓包,明明没喝几口,酒气都被孙翔连累得熏天,刘皓僵着一张脸,友谊赛不算什么了不起的重要比赛,但面子工程总要做一做,要是闹得明天连比赛场都上不了,那肯定要被斥责。
叶修仍然安静地站在路灯下,苏沐橙也没有说话。他终于有所动作——他把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取下来,路灯光笼罩着的那双手在夜色中白如白昼,亮得惊人。他抬起手,取下烟,又放下手,插在衣服兜里。他的手的姿势,他的动作的轨迹,如同一道惊雷霹雳响在刘皓脑子里,把他劈清醒了,也劈得他手脚僵硬,左右逢源如何,竟做不出瞬间该有的反应——叶修也并不吃他那套反应。
又是这个样子,“叶秋”总是对着他们这个样子,他是那种大声的训斥吗,他并不这样,他只冷冷淡淡的,平平静静的,他永远强大,永远正确,他只用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双白得惊人的手,看一看,指一指,无须更多余的,在他面前,他们下意识地低头,默不作声地认错。
嘉世的几个人僵持得左右看看,没一个敢先发出声音。
孙翔动了,涌上脑后的酒劲压迫着他的视觉神经,前面好亮,他想要看看。那道亮光离他越来越近,他听到脚步声,风声,他自己与身边这个叫刘皓的粗重的呼吸声。这道光走过来,停留在他面前,他迷蒙着眼,太白了,看不清。他往前跌了一步,刘皓赶紧搀住他,晚了一步,有一双手先把他扶起来,他的嘴唇擦过对方手的皮肤。在这个诡异的死寂的又是嘈杂的夜里,在这个街边,他听到一道声音,破冰的流水一般。
“把人带回酒店,醒醒酒,明天还有比赛。”
——他呼着酒气的,滚烫的嘴唇擦过对方冰凉的手的皮肤,他终于看清,眼前人T恤里一根锁骨支棱出来,雪白的,瘦到无与伦比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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